王学成：职普大体相当的前世今生

关于职普比大体相当，《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里就一句话：优化教育结构，把发展中等职业教育作为普及高中阶段教育和建设中国特色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基础，保持高中阶段教育职普比大体相当，使绝大多数城乡新增劳动力接受高中阶段教育。”如何理解这句话？本文先从“职普比大体相当”的来历说起，再谈谈今天我们该如何理解并贯彻这一政策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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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普比大体相当”的前世今生

最早正式提出”职普比大体相当”的文件，可以追溯到2002年《国务院关于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该文件提出“要以中等职业教育为重点，保持中等职业教育与普通高中教育的比例大体相当。”对于这个提法的来由，广州市教育研究院职业与成人教育教学研究室主任林韶春在《从〈办法〉到〈规定〉：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政策演变的研究——基于教育部2007年和2016年两份文件》（《职教论坛》2016年第27期）一文中作了详细的阐。

1999年高校扩大招生规模和随即引发的普高热，导致中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连续急剧下降，1998年到2001年的招生规模分别是：533.52万、473.27万、408.3万和399.94万；同期的中等职业教育招生数占高中阶段教育比例分别是：60%、54%、46%和42%。2002年《国务院关于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出台后，在各方努力下，当年中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出现增长，达到473.55万人，但职普比却下降到41%。

2005年，教育部再次提出“职普比大体相当”。《教育部关于加快发展中等职业教育的意见》提出“优化高中阶段教育结构，努力扩大中等职业教育规模”，要求“力争2005年中等职业学校招生人数在2004年的基础上增加100万，达到650万，经过几年的努力，到2007年，中等职业教育和普通高中教育规模大体相当”。2007年实际完成招生810.2万人，招生数占高中阶段教育比例是49%。中职学校始于2002年的连续扩大招生规模，终于保住了普职比的大体相当。

可以说，提出职普比大体相当的背景是高校扩招引发普高热，中职招生难开始出现。在这个背景下，中央出政策，地方出措施，终于在2007年，基本实现了职普比大体相当。但是，中等职业教育的困境依然没有质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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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职普比连续下降

通过检索教育部的年度全国教育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笔者统计了最近五年的职普比，有关数据汇总统计如下：

从中职占高中阶段招生数占比看，有以下几点值得注意：

1．从中职招生占比看，职普比逐年下降，从2014年的43.76%缓慢降低到41.37%；

2．从招生绝对数看，招生数从619.76万减少到559.41万，减少了60.35万，比2014年，减少了9.73%；

3．同期普通高中的招生数基本稳定在800万左右，几乎没有变化。

4．全国中等职业学校数也在逐年减少。从2014年到2018年，合计减少学校1922所，和2014年相比，学校数减少了16%。这个比例高于招生人数减少的比例。这说明，一大批招生人数少的学校关停了。如果和高峰年2008年相比，中职学校数从14847下降到1.03万，减少了30%；中职招生数从812.11万减少到559.41万，减少了31%。

总之，从中职招生人数和学校数的变化趋势看，再想达到2008年的职普比大体相当，几乎不可能。究其原因，有历史的原因，有传统观念的原因，最关键的原因还在于中等职业教育吸引力不够，内功不强，不能满足人民和学生对技能过硬、优质就业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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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职普比大体相当”有新的内涵

为了便于观察数据，笔者从教育部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里汇总全国沿海（代表省份浙江、江苏）、中部地区（河南、湖北）、西部地区（云南、甘肃）的数据，又从各地教育统计里汇总北上广深四个一线城市的数据，见下表：

说明：

（1）北京市的数据来源于《北京市中等职业教育质量年度报告(2017)》、《北京市教育事业统计资料》 2015—2016、2016-2017、2017-2018 学年度，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发展规划处编。；上海市数据来源于《上海市学年教育事业统计》2016、2017、2018学年；广州市数据来源于《2018年度广州市中等职业教育质量报告》、《2017年广州市教育统计手册》、《2016年广州市教育统计手册》、《2015年广州市教育统计手册》；深圳市数据来源于《深圳市中等职业教育2017年度质量报告》、《深圳市中等职业教育2018年度质量报告》。

（2）其他各省数据来源于教育部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

（3）深圳市2017年普通高中录取人数参见《2017年深圳中考十大各校录取人数排名》，http://sz.aoshu.com/e/20170907/59b164f594b7a.shtml

由统计数据可见：

1．一线城市的中职招生占比快速下降，由40%多快速下降到30%多。其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特大城市的人口增速降低甚至出现负增长，中职生源开始流向普通高中（深圳市是个例外，因为该市人口继续保持流入，城市人口保持增长）；二是一线城市家长素质高，家庭条件好，家长送子女就读普通高中的愿望更加强烈。

2．经济发达地区，如江浙一带，低端企业多，劳动密集型企业数量大，对拥有较高技能的普工需求多，职普比要求可以高一些，达到40%以上。

3．中部地区，经济增长点的来源之一是承接东部沿海地区的产业转移，所以还是要大力发展中等职业教育，适当提高职普比。

4．西部地区，经济落后，和城市学生比，西部地区家庭经济条件不太好，应该选择就读职业学校，还可以让家庭尽快脱贫。未来，西部地区要适度提高职普比，大力发展中等中等职业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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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理解新时期的“职普比大体相当”

中国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各地在制定职普比目标时，应该结合应该结合当地实际，不要盲目攀比，造成资源浪费。

1．正确理解“职普比大体相当”。所谓职普比大体相当，绝对不是要全国一刀切，各地都要达到50%。各地要根据本地区的产业实际，制定合适的职普比目标，适度发展职业教育。《中国中等职业教育质量年度报告（2018）》中提到当前中职教育面临的问题：“一是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地位出现动摇倾向。一些地方对落实国家提出的‘总体保持中职学校和普通高中招生规模大体相当’要求的态度不坚定，中等职业教育整体规模呈现下滑趋势，基础地位有被削弱的倾向。二是区域间中等职业教育发展不平衡问题突出。地区间经济发展不平衡导致对中职教育经费投入差异较大，部分县域中职学校办学条件持续薄弱，中西部地区城乡中等职业教育的发展差距仍然很大。三是中等职业教育内涵发展的动力和能力不足。”

对于一线城市和沿海地区，维持目前的职普比，保持职业教育态势的总体稳定，避免大起大落，是当前需要注意的。对于西部地区，要把扶贫攻坚和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结合起来，适当提高职普比。

2．从国家层面看，提高中西部地区的职普比，在今后相当长时期内，是发展职业教育的重点任务。今后，职业教育的重点不是在重点大城市，而是广大的西部地区。《方案》的第二条就提到：“重点支持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每个地（市、州、盟）原则上至少建设一所符合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和技术技能人才培养需要的中等职业学校”，“加大对民族地区、贫困地区和残疾人职业教育的政策、金融支持力度，落实职业教育东西协作行动计划，办好内地少数民族中职班”。

3．从发展职业教育领域看，今后的重点任务要放在农村和退伍军人的技能培训上。在广大的《方案》指出：“积极招收初高中毕业未升学学生、退役军人、退役运动员、下岗职工、返乡农民工等接受中等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振兴战略，为广大农村培养以新型职业农民为主体的农村实用人才。发挥中等职业学校作用，帮助部分学业困难学生按规定在职业学校完成义务教育，并接受部分职业技能学习。”

4．加大专业布局调整力度，让专业对接当地产业。对于欠发达地区，如甘肃、青海、西藏等地区，企业数量少，毕业生就业难。这些地区要调整专业布局，不要一窝蜂地开办IT、动漫、数控等专业，多开设与当地经济布局紧密相关的专业。同时，政府要采取措施，加大投入，引进师资，提高办学质量。

总之，职普比大体相当，是指从全国范围看，达到大体相当就可以，而不是全国一刀切，不分东西南北，全部达到50%。各地应该根据本地经济发展水平，适度调整职普比，合理调整专业布局，把工作重心放在提高教育质量上。

作者：王学成，宝安职业技术学校高级讲师。

来源：深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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